可皇帝并无愠怒,只看着她,道:“你离开家的时候,一个人在外头,须万事小心,莫逞匹夫之勇。”
凌霄一愣,蓦地想起前几日他们说过的话。
——“你所谓的家里头,从来没有朕,对么?”
——“对,里头没有二哥哥。我与二哥哥隔阂已深,注定没法再做家人。”
心头似乎被什么触了一下。
“怎么是一个人在外头呢?”她移开目光,望着旁边花瓶里的蔷薇,道,“皇上莫非不打算遣人看着我?”
“朕让张定安在扬州替你置了公主府。”皇帝道,“那去处,自然不如皇宫和行宫,但该有的规制还会有,也有护卫和宫人。”
见凌霄瞪起眼睛,他继续道:“不过这些都是你的人,是听你差遣的,不是朕安插在那儿监视你的。”
凌霄再度愣住。
说实话,她大感意外。
她原想先住在客栈,而后找一处现成的宅子先住着,未料皇帝却把府邸先置下了。这般细致,竟让她感到有些手足无措。
她正犹豫着是否该道个谢,却听皇帝话锋一转,道:“若说有谁会看着你,那也是有的。朕打算让田放回来,张定安暂且留在扬州。他一直住在扬州府的府衙不是办法,那里本就是值房,委屈他了,朕安排他先以家臣的身份,住在你府上。”
凌霄脸色一凛。
这话像一阵狂风,把她心头的感动吹得荡然无存。
“那敢情好。”她露出一丝狞笑,道,“张定安竟敢告密,我正愁泄愤找不到人。皇上要是把他留给我,我就每日打三顿,到晚上再加一顿宵夜……”
“你不是想晏小姐尽早醒来么?”皇帝打断道。“他是太医院的人,有药有医术,你要是欺负他,谁得了好处?”
凌霄:“……”
她无言以对,跟张定安比起来,晏月夕确实重要多了。
皇帝见她面色变了几变,半晌不说话,知道此事是说通了。
“还有一事。”他说,“沈劭此人,你如今是个什么想法?”
凌霄心头撞了一下。
她瞟了皇帝一眼,只见他一手拈着盖子,轻轻吹着茶杯上的热气,并不看她,仿佛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。
耳根上,一抹热气涌起。
凌霄张张口,忽而觉得舌头有些打结。
“能什么想法。”凌霄嘀咕道,“我与他毕竟相识一场,知道他没死,自是好事。他既然有难,我又正好在扬州,自不可袖手旁观。”
皇帝瞥了她一眼,只见她说话的时候,眼睛四下里乱瞟,全然不看他。
“朕记得,当年,你和沈劭差点定亲了。”他说。
耳根又是一热。
“那是当初父皇和常阳侯口头定下的,也不曾下婚书,与当下无干。”
“哦?如此说来,你并不愿意?”
凌霄愣住,惊觉自己竟是一时大意,被这狐狸绕了进去。
“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我哪里有愿不愿的余地。”她一本正经。
皇帝看着她那言不由衷的样子,唇角微微地弯了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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