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待着一块儿,似有说不完的话。
奈何天色已晚,而沈劭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,便先一步送凌霄回屋。
凌霄的院子和沈劭的紧邻,没几步就到,可两人磨磨蹭蹭,走得慢之又慢。
“江东王之事,我听说了。”行至房门前,沈劭忽然道。
提起江东王,凌霄的神色又黯淡了些许。
“你去九江,带兵围了江东王府?”她问道。
“正是。”沈劭道,“不过江东王带走了手下干将,剩下的人无什么抵抗,手到擒来。”
“李妍呢?”凌霄道。
“她也被收押了,不过与她一起收押的,还有她的父亲李懿。”
凌霄有些吃惊。
“李懿?”他不是在京城里么?怎出现在了江东王府?
“自是早早得知了江东王这贤婿要做的大事,笃定他能成。”沈劭道,“若江东王能一举拿下应天,他这当岳父自然是座上宾。李家对江东王的支持那么大,又是嫁女儿又是出谋划策,那是投了大本钱的。江东王要举事,他怎能不盯着些?”
凌霄了然,觉得愈发有意思。
“那么现在如何?”她说,“江东王举事不成,他却被在江东王府里拿获,岂非是李家与江东王勾结的铁证?”
沈劭冷笑:“你也太小瞧李懿了。他被拿获之后,声泪俱下,言说他来探望女儿,才知道江东王图谋不轨,李家是被江东王骗了。他想给皇上送信,可江东王将他们父女囚禁在府里,不得自由,动辄以李妍性命相要挟。所有罪责都被他推得干干净净,仿若良民。”
凌霄忙问道:“那你信了?放了他?”
“我自是不信,但关于江东王妃和李家的人,皇上早就发过话,若是抓到了,就放回去。”
凌霄感到不可思议。
“放回去?”她瞪起眼睛,“莫说李懿那些鬼话值不值得信一个字,李家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,好不容易抓到了,就该仔仔细细审一审,让李懿和李妍将过往的丑事都供出来。怎能就放了?”
凌霄越说越是恼怒:“我要去跟二哥哥理论!”
说罢,她转身便走。
沈劭忙拉住她:“你怎这般心急,我对于放走李妍,并无异议。”
凌霄不解:“为何?”
“好了,李家的帐,我自不会放过。”沈劭道,“只是皇上说的对,如今大敌当前,并非清算李家的最佳时机。李家在朝中根基深厚,若要动他们,如同伤筋动骨。怎么动,何时动,里头都大有讲究。当务之急,还是先解除边境之患最为紧要。我已经等了那么多年,不在乎再多等几年。”
凌霄蹙起眉,仔细想了想,觉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。
李家经营多年,拉帮结派,党羽遍布半个朝廷。就算是先帝见到那李阁老,也要卖几分薄面,好言好语说话。
皇帝刚刚即位不久,内忧外患虽不少,总要一步一步来。若是操之过急,只把要吃大亏。
她仍然很是忿忿。
“二哥哥身为皇帝,竟是要忍受许多恶心。”她说,“若是我,就算动不了他们性命,也要先让他们掉三层皮。”
“你不在其位,自然不会这么想。”沈劭道,“无论何人坐那个位置,都会先权衡利弊。换了你或先帝,也是一样。”
凌霄看着他,有些不满:“这些道理我会不懂么?我可是在为你鸣不平。”
沈劭笑了笑:“谢你总替我着想。”